11号 我有一个朋友(其二)
我有一个朋友(二)
我有一个朋友,我们都叫他崔警官。他总是那样活力满满的样子,嘴角时常挂着微笑,让人感觉不管跟他说什么,他都会笑着答应你,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恼人的事,就算有,笑一笑也就没了。
就是这样一个凡事皆可了的他,有一天突然就一本正经起来,他说,他要和我讲一件搞笑的事,说完这句话,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,接着他沉默了一会,“或许这个故事算是有点悲伤吧。”他斜眼看着对面的墙,悠悠地说:“有一次,我去上班,正好是疫情隔离,一口气没日没夜的上了28天,离开了家整整28天,手机也不准带,回家以后一进门,看见了我家的孩子,还以为会来一场热情相拥,结果却是四目相对后,孩子问了一句:你是谁?’”他眼眶红了,我没好意思看,赶紧转移视线。家和孩子一定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吧。
在单位的他可就不一样了。他可以在无防护状态下和HIV强戒人员谈笑风声,他管辖的强戒人员都很喜欢他。因为崔警官会跟他们聊天,会带他们打求,还会带他们看电影,外面新出了什么电影,就赶紧下载来给大家看。看到过小崔警官和他曾经的管教对象聊天,随意的谈笑风生,一点都猜不出他们的关系,那样的氛围让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词:平等。其实我以前很不能理解他的做法,我和很多人一样,认为HIV吸毒人员完全是咎由自取,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?而他的观点和我的完全不一样,他说:“我们的敌人是谁?是他们这个群体吗?不,不是的,我们和他们一样是人类,我们共同的敌人是HIV病毒。”可不是吗?可惜我以前从未从这个更宏观的角度去想过这个问题。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愿意站在HIV强戒人员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原因吧。哪怕他们毒瘾戒除已经离开,还是愿意和他保持联系,跟他说说出来后怎么跟女儿相处的,说说重回社会干过哪些工作,说说以前在一起的戒毒的朋友们现在过得如何。这样世俗的鸡零狗碎居然也有了岁月静好的样子。
如果说强制戒毒所是一所冰冷庄严的建筑,那他的存在就像高墙旁的那丛丛绿茵,在不可触碰的红线内给人些许阴凉和慰藉,让人在丧失了自由和健康后,还能感受到爱与关怀。我的这个朋友不但工作做得好,人缘也特别好,他散发出的光和热不仅在温暖着他们也温暖着我们,就像在说:
请保持心中的善良,
因为你不知道。
谁会借着你的善良,
走出了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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